都让开我要玩末日铁拳

想啥写啥

窒息

   余泽从国外留学回家,站在家门口被家人迎接的时候,抬头瞥见二楼一扇拉着窗帘的窗户似乎有人在看。


  


  进了家门,他原本想帮忙,刚走进厨房就被父母推了出来,他看了一眼父母忙碌的背影,又看了看扯他裤腿的可爱小狗,总想着少了什么。


  


  他上了二楼,想看看自己的房间,门打开以后,房子里的布置和他走之前没什么变化,干净整洁,看来父母有定时打扫。


  


  他走出房间,看到了旁边的房间,房门上还画着一条鱼。


  


  余泽愣了下,随即一笑,敲了敲门。


  


  刚刚隐约还能听见的音乐声戛然而止,里面的人迟迟不愿开门。余泽语气温柔,笑着说:“别装啦,我知道你在里面,快点开门~”


  


  “是不是不记得我了?我是哥哥啊。”


  


  “阿缺,快点开门吧,哥哥想死你了,你不想哥哥吗?”


  


  随着“咔哒”一声,门慢慢开了一条缝,里面的人露了半张脸,很是慌张。


  


  余泽不介意,风一样的冲进去,一把将人抱在怀里蹭了又蹭。


  


  余泽把人松开,看着眼前人,却皱了皱眉。


  


  “余缺,你怎么了?”


  


  余泽有个弟弟叫余缺,从小就没什么人在意他。余泽觉得是这个名字取得烂,好好的小男孩怎么“缺”呢,多不好。余缺也人如其名,从小所有的好处总是少他一份。过年的红包,少他一份;生日的蛋糕,少他一份;每个人都有的小礼品,发到他这总会少一份。印象里,余泽也从来没有给余缺过过生日。


  


  余泽就是余缺的翻版,人们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。两人站一块除了脸根本认不出来两人是兄弟。


  


  余泽是个教科书级的弟控,他觉得余缺除了名字不吉利,其他哪都好。小时候写作文五篇里有三篇是讲余缺有多可爱,其他两篇是讲自己作为哥哥多喜欢弟弟。


  


  


  


  “阿缺,你的头发怎么长了这么多?还有你的房间怎么拉着窗帘?而且你怎么变得这么瘦,抱着你就像是抱着骷髅你是不是挑食不爱吃饭?”


  


  一大堆输出完,余泽才换回笑脸,说:“哥哥回来了。”


  


  余缺脸色苍白,点点头,算是在告诉他“欢迎回来”。余泽揉揉他的脸,用手指按住嘴角,扯了一个笑容出来。


  


  “笑一笑啊,见到哥哥不开心吗?怎么不说话,不舒服吗?”


  


  “我不知道说什么。”余缺冷不丁开口。


  


  ……


  


  两人对视,像是刚刚认识一样。


  


  余泽张了张嘴,父母在楼下叫他吃饭,他缓过来,哈哈哈地要拉余缺下楼吃饭。余缺不着痕迹地挣脱,淡淡地说了句:“你先吃吧。”就关了门。余泽挠挠头。


  


  弟弟应该是太久没见他有点生疏了吧,过会再聊聊就好了。


  


  饭菜很丰盛,余泽开心地炫了三碗饭,上头了还喝了点酒。余泽看着面前的父母,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,以前余缺都是坐他旁边的,但是旁边并没有一张专门坐着他最爱的弟弟的椅子。


  


  心里空空的。


  


  


  余泽又去敲了敲余缺的房门。


  


  什么声也没有,静悄悄的。


  


  回家的第一晚,余泽失眠了。


  


  


  又是“咔哒”一声,余缺打开房门,一头撞上了睡不着的余泽。


  


  余缺:“……”


  


  余泽:“……”


  


  


  “阿缺,你到底怎么了?为什么不说话?也不出门吃饭,不舒服还是不高兴?”


  


  余缺回答:“没有。”


  


  “那你是不是和爸爸妈妈吵架了?发生什么事了?”


  


  余缺回答:“不是。”


  


  “……余缺,你到底怎么了?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。”余泽忍不住有点生气。


  


  余缺:“……”


  


  余缺:“我讨厌你。”


  


  


  余缺起身离开了,余泽愣在原地,看着余缺的背影。


  


  余泽,出国留学后回家的第一晚,彻夜未眠。


  


  


  


  


  


  第二天,余泽下楼前看了一眼余缺的房间,房门依旧紧闭,里面的窗帘估计也拉着,余缺估计呆在里面,不知道在干什么。


  


  “爸,妈,阿缺怎么啦,是不是不舒服,还是和你们吵架了?”余泽看着餐桌上的食物,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。


  


  父母给他夹菜的手顿了顿,接着又笑着聊天,避开这个问题。


  


  余泽再三追问,父母皱着眉,说只是在按照余泽的标准要求余缺达到最好,余缺不愿意就闹脾气。


  


  余泽愣了愣,一开始觉得父母的话没什么不对,后来敲开余缺的房门才意识到有哪不对劲。


  


  余缺身上是余泽的旧校服,用的是余泽的旧书,房间里还放着很多余泽以前的东西。与其说父母按照余泽的标准要求余缺,倒不如说是父母把余缺当做了余泽的替身。


  


  这么做,余缺肯定很讨厌余泽。


  


  “唔……弟弟,爸妈可能只是……也想让你变得和我一样好……”


  


  “……”


  


  “但是他们做法有点过激了,没关系,哥哥回来了,没事了,余缺还是余缺,还是我的阿缺,我的弟弟。”


  


  余缺突然跳起来,狠狠给了他一拳,骑在他身上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。余泽本能地把他摔出去,余缺的后脑勺重重地砸在了墙上。


  


  “……”


  


  “凭什么啊……”


 


  余缺原本还想冲上来,抬起的拳头最后放下了。


  


  “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你的,我就是条你们捡来的狗,心情好了给一条骨头啃一口。我凭什么一定要学习你的一切,一定要变得和你一样好?你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啊?我就是达不到标准!我做不到!我恨死你了,恨不得你去死!”


  


  


  


  余泽沉默了。


  


  余缺哭着把他推了出去,重重地关上了门。


  


  余泽找了父母,父母认为这也是为余缺好,余缺就是不懂事好心当狗肺。怎么打怎么骂也不起作用,就不管了。


  


  


  


  


  余泽强迫自己不去想余缺的话,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去回忆以前两人有多好多快乐,想着想着,余泽就会狠狠打自己一巴掌。


  


  这件事他不知道要怪谁,父母的出发点是好的,余缺也许只是压力太大了,自己也只是想给余缺做一个好哥哥。


  


  想到那句“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你的”,余泽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想法。


  


  “真是不吉利的名字,也许改个名,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吧。”


  


  好几天,余泽走到余缺的门前,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,准备好的措辞在喉咙里噎着,最后改了又改。


  


  余泽觉得自己病了,出了幻觉。自从那天从余缺房间里出去后,他总能看见一个鱼缸头穿着一身黑,站在角落里什么也不做,什么话也不说。


  


  鱼缸头没有眼睛,但余泽固执地认为,“它”,一直在盯着他。


  


  而且,余泽每次看到他,总能想起自己以前和余缺一起养的鱼,那条鱼……最后是死了吧。他忘了。


  


  他的外国同学听说了这件事,很严肃的告诉他:这叫化身,和一般都市传说里的二重身相似,都是为了替代原身而存在。但是化身的出现象征着原身的心里状况开始崩溃,一旦原身死亡,化身彻底获得自由。


  


  余泽本来不信的。


  


  一个父母不在家的早晨,余泽做了个梦,梦到了小时候他和余缺养的那条鱼,原来那条鱼是因为余泽打碎了鱼缸才死的。


  


  那条鱼是他杀的。


  


  余泽在梦里变成了鱼,亲身体验了那种窒息,无力地感觉。


  


  窒息。


  


  窒息。


  


  余泽早上醒来,在余缺的房间门口站了很久,那种窒息感缠着他,就像脖子上绑着一根上吊绳。


  


  余泽决定,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,认认真真地向余缺道歉,请求他的原谅,于是他转动了把手。


  


  门开了。


  


  窒息感就像上吊绳一样。


  


  那根绳子吊着自己最爱的弟弟的脖子,弟弟的身体在空中晃晃悠悠,光着脚的弟弟没了气息,脚下的凳子证明了这是自杀。弟弟什么也没有留下,因为这个房间里摆着的全是自己的旧东西,与其说那具尸体是他的弟弟,倒不如说那具尸体是克隆实验中没有自我意识,不断模仿他的拙劣品。


  


  余泽跪在地上,一句话说不出来,他甚至没有将尸体放下来,抱住尸体哭泣,他只是跪在地上。


  


  那个鱼缸头站在他身后,垂手而立,像是来参加葬礼。


  


  也许,最后余缺也开始认为自己就是自己所痛恨的“余泽”。他要杀了“余泽”,来换取“余缺”的存在。


  


  就是这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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